161 .神弃犹大离圣殿

“岂不知你们就是上帝的殿,上帝的灵住在你们里面吗?若有人摧毁上帝的殿,上帝必摧毁那人,因为上帝的殿是神圣的,你们就是这殿。”(林前3:16-17)

以西结在街上躺卧四百三十天后,回到家中休养。流亡同胞中的长老们前来探望,以西结的舌头已经被神打开,于是告诉他们神借他预示耶路撒冷将要面临的苦难,长老们听了,磋叹不已。

众人正在谈论,突然,以西结被神的灵提起,他不知仅是灵魂被带离身体,还是身体也被一起提走,一路向西南而去,进入犹大,耶路撒冷,最后来到圣殿内院的北门外。以西结回到梦牵魂绕的家园,又喜又悲,不由满面流泪,忽然听到神对他说:“人子啊,你向北看,看到了什么?”

以西结透过泪眼,看到一尊丑陋的偶像矗立在北门之北,不由大惊,因他在六年前被掳之时,还没有这尊偶像。正在发愣,神又对他说:“人子啊,你看见以色列人的可憎所为了吗?但你会看到更加可憎之事。”

于是神带以西结走向内院,内院的一处墙上有个洞。神叫他钻进洞内。里面藏着一扇隐门。

“进去,看看他们在做什么邪恶可憎之事!”

以西结悄悄开门进去,室内幽暗,烟雾缭绕,却挤了七八十人,内中很多大臣他都认得,其中有沙番的儿子雅撒尼亚。他们每人手持香炉,面对四壁上涂画的各种爬虫、怪兽、偶像,正低头闭目,念念有词。以西结看得汗毛倒竖,又悄悄开门退出来。

“人子啊,你看见以色列的长老在暗中为所欲为了吗?他们说,‘耶和华看不见我们,因祂已经抛弃这片土地。’但你会看到比这更为可憎之事。”

于是以西结走进内院,看见在殿门口、走廊和祭坛中间约有二十五个人背着耶和华的殿,面向东方,正在跪拜太阳。以西结无话可说,他万万没有想到,六年前自己和众多同胞被掳,不但没有让留下来的亲人们痛而悔改,反而变本加厉,更加肆无忌惮的离弃真神,追求偶像。

“人子啊,你看见了吗?犹大人的这些可憎行径还算小事吗?他们到处行残暴之事,再三惹我发怒,手拿树枝举到鼻前祭拜偶像。因此,我必愤怒对待他们,我必不顾惜他们,也不怜悯他们。惩罚这城的人啊,拿起你们的兵器上前来吧!”

话音刚落,六人从北门走进内院,站在祭坛旁边。其中一人身穿细麻衣,腰佩墨盒。这时,上帝的荣耀离开了至圣所内的基路伯天使,升到了殿门口。

“你去走遍耶路撒冷,在那些为可憎之事而叹息哀伤的人额上画个记号。”

腰佩墨盒的人领命,转身离开。

“你们要跟随他走遍全城,毫不留情地杀戮, 将男女老幼全部杀尽,但你们不能伤害额上有记号的。你们要从圣所开始。”

剩下的五人领命,转身,随即击杀了殿前拜偶像的众长老,然后离开圣殿,向城内各处走去。

殿内只剩以西结,他跪伏在地,大声哀哭:“主耶和华啊,你如此倾倒你的烈怒,是要灭绝以色列所有的余民吗?”

“以色列和犹大人罪大恶极,遍地是血腥,满城是冤屈,他们说,‘建造房屋的时候不是到了吗?我们的城像铁锅一样坚固,我们像在锅里的肉一样得到保护。’ 但我必把他们从锅中倒出来。他们惧怕刀剑,我必使刀剑临到他们。我必把他们从城中赶出去,交给外族人。我要审判整个以色列,这样你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。”

不多时,那个身穿细麻衣,腰佩墨盒的人回来禀告说:“我已照你的吩咐做了。”

这时,人、狮、牛、鹰四脸天使驾着火轮出现在圣殿南门,内院充满了云彩,它们如以西结上次在迦鲁巴河边所见一样,背负着蓝宝石宝座。本来停留在殿门口的耶和华的荣耀慢慢升起,升到四个天使的蓝宝石宝座之上。四天使和它们下面的轮子随即飞起,飞到圣殿的东门。四天使背负着耶和华的荣耀,继续振翅高飞,飞越圣殿东门,飞到城东的橄榄山,并停在那里。

神的灵居然离开了圣殿!以西结心内忧郁不安,正在张望,忽然便回到了在巴比伦的家中,看到了周围的众长老。他看到的异象消失了,但神要他告诉长老们的话还萦绕耳际,于是他对众人说:

“主耶和华这样说,我必从各国召集你们,从你们被驱散到的列邦中聚集你们,将以色列再赐给你们。他们回来后,必除掉一切丑恶可憎之事。我必赐给他们一颗专一的心,将新灵放在他们里面,除去他们的石心,赐给他们肉心。”

 

162.口是心非人自欺

“主耶和华说,‘我断不喜欢任何人灭亡,你们要悔改,以便存活。’” (西18:32)

在巴比伦流亡的以色列人又注意到以西结新的异常举动。

白天他在自家的院内匆匆收拾行囊,把几件破衣服打成包袱,又惊恐万状地吃喝,好像被猎人追杀的野兔。

夜幕降临后,他来到院墙边,开始像兔子一样在墙上掏洞,黄土坯墙很快被他掏出个一尺多的圆洞,他先把包袱从洞口扔出,再探出脑袋,左右张望,满眼恐惧,仿佛旁边观看的众人都是潜伏在他视线之外的敌兵。然后他像丧家犬一样从洞口爬出,满头满身的尘土,如秋霜闪着月色。

众人兀自纳闷,看他正惊慌走路,又突然停住,摔倒在地,如同死去。众人正要上前看个究竟,他又浑身颤抖着站起身来,却双手掩目,像个瞎子又像个醉鬼一样跌跌撞撞,四处乱走,直至被地上的土包绊倒。如是反复,直到他又回到院内。然后突然梦醒过来一样安然进屋入睡。众人虽然不解,但也不好摸黑打扰以西结,只好低声议论后,各自散去睡下。

第二天一早,早有几个长老来到以西结家,询问他昨天奇怪举止的缘由。以西结眉头紧蹙,望着院墙上那新挖的洞口,凄声说:“主耶和华对我说,这是有关耶路撒冷的王和城中百姓的预兆,我所做的必发生在他们身上,他们必被掳流亡。耶和华说:他们当中的首领必在黑夜背着行装出发,在城墙上挖洞钻出去。我却必撒开网罗捕捉他,把他带到巴比伦。他必看不见那地方,却要死在那里。”

众长老面面相觑又不知所措,紧张问道:“那城中的百姓命运如何?”

“耶和华说,我要把他的随从和所有军队驱散到四方,并且拔刀追杀他们。当我把他们驱赶到各国,分散到列邦时,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。然而,我要使他们中一些人免遭刀剑、饥荒和瘟疫,好使他们在各国供述自己所行的一切可憎之事。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。”

长老们听了纷纷叹气,有人自我安慰着说:“不知这个预言要多久后才会实现,但愿不在我们有生之年,正如俗话所说:时光流逝,异象落空。”

“耶和华如此说:我要废掉这句俗语,使它从你们的口中消失。因为:日子逼近,异象必要应验。我是耶和华,我的话都必实现,决不迟延。”

“可是,最近很多先知都在预言耶路撒冷必得平安,必被神佑。”

“以色列人啊,你们的先知像废墟中的狐狸, 没有上去堵住缺口,也没有重建以色列的城墙,好使你们在耶和华的日子的争战中坚立。主耶和华说,愚顽的先知有祸了!他们没有看到异象,却自发预言。他们的异象虚假不实,他们的预言谎话连篇。他们口口声声要传达耶和华的话,其实耶和华并没有差遣他们。他们竟然指望自己的谎言能够应验。我必动手攻击那些见假异象、说假预言的先知。他们必从我的子民当中被剔除,不被收录在以色列的名册上,这样,你们就知道我是主耶和华。”

有长老再问:“请先生你为我们求问耶和华,当如何行事。”

“主耶和华这样说:你们要悔改,离弃你们心中的偶像和那些可憎之事。 你们若心中树立偶像背弃我,把导致犯罪的绊脚石放在自己面前,却又来向先知求问我的旨意,我耶和华必亲自严惩他,使他成为众人的鉴戒和笑柄,我必将他从我的子民中铲除。这样,你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。”

众长老闻之变色,纷纷起身告别。以西结继续说道:“主耶和华说:我要把战祸、饥荒、猛兽和瘟疫这四大刑罚降在耶路撒冷。然而,其中仍有幸免的人带着儿女逃出来,逃到你们这里,你们看见他们的所作所为,便会对我在耶路撒冷所降的一切灾难感到欣慰。 你们看见他们的所作所为,就知道我不是无缘无故惩罚耶路撒冷。”

众人低头离开了。他们却无人知道,正在此时,在遥远的耶路撒冷,圣殿之侧,王殿之上,西底迦王正在举办宫宴,彀踌交错,与众臣欢迎一席贵宾。

那众贵宾都是埃及要员。

 

163. 亡国之君再背约

“落在永活上帝的手中真是可怕!”(来10:31)

 

冬日的寒风掠过巴比伦平原,空中花园上的灌木间挤满枯黄的落叶,寒鸦在稀疏的树杈上沉思,浑然不顾凌乱的羽毛。

尼布甲尼撒王得到密报,犹大王西底迦叛离巴比伦,转而投靠埃及。尼布甲尼撒震怒,犹大居然第三次背叛。他先前两次废立犹大王,以为选中的西底迦会言听计从,永远做巴比伦阻亘埃及的前哨。西底迦却做王仅仅八年就再次造反。

 

尼布甲尼撒举全国大军,亲自统帅杀向犹大,发誓要一劳永逸地除灭这个反复无常的民族,既出掉心头的恶气,又阻吓其他小国效仿。

犹大王西底迦闻讯大惊,忙聚兵力赴边境御敌,同时加固耶路撒冷城墙,贮存粮食,又挖通山体,将城外山下的泉水通过暗道引到城内。再派人紧急向埃及求救。他料想巴比伦路途遥远,补给困难,难以持久作战,而埃及不但历史悠久、地域辽阔,更是交通便利,其出兵阻击巴比伦必轻而易举。

巴比伦军队却比冬天的寒流还要迅猛,仿佛一夜之间就刮进了犹大。边境守军溃不成军,巴比伦军队如洪水冲过堤岸,再肆意漫过大小城镇,拔城速度比军情传回耶路撒冷还快。不过几日,犹大全境就只剩拉吉、亚西加和耶路撒冷尚未沦陷,恰如三座孤岛。西底迦早被雪崩一样的战况吓得寝食难安,只有死守,等待埃及援军。

 

这样一日,忽有先知耶利米求见。西底迦素闻耶利米的大名,也知晓约雅敬先王曾焚烧他的预言书,却并没有和他有过太多交往,于是叫他进见。耶利米进宫,须发皆白,形容枯槁,如蒙了一层寒霜的枯枝,他对西底迦说:“以色列的上帝耶和华说:看啊,我要把这城交在巴比伦王的手中,他要将城付之一炬。你必逃不出他的手心,也必在他面前受审,并被带到巴比伦。你却不会死在刀剑之下,必要安然去世,人们必为你烧香。这是耶和华说的。”

西底迦惨然一笑:“先生,不知你这是凶信还是吉言。我难道要做亡国之君吗?难道耶和华的产业要断送在我手中吗?难道我不做抵抗,不等救援,就低头向敌人投降吗?也许我们得罪耶和华实在太多,太晚了。”

耶利米不再说话,告辞离去。

西底迦却心有所感,发出政令,命全城内拥有希伯来奴隶的所有家主,一律马上无条件释放奴隶,恢复他们的人身自由。摩西律法规定所有希伯来奴隶不得被奴役超过六年,第七年必须被释。而耶路撒冷的富人们出于贪心,早就不再遵循摩西律法,不但让奴隶们终身为奴,还让他们的子女世代为奴。西底迦看城破只在旦夕,就良心发现,好让城内的奴隶们在做亡国奴前享受短暂的自由时光。

巴比伦正在日夜攻城,忽报有埃及援军前来。尼布甲尼撒淡然一笑,从容不迫地从耶路撒冷撤军,转而迎战南来的埃及援军。这是八年来两国首次交锋。埃及的新任法老志在雪耻,巴比伦却如狂狮将埃及这条眼镜蛇扯为几段。埃及大败,转头跑回沙漠深处。巴比伦乘胜追击,一路狂杀,直至确信埃及再无回击之力,才停止追击,就地休整军队。

耶路撒冷的守军多日不见巴比伦大军,喜不自禁,以为他们撤回了巴比伦,于是全城狂欢,互相道贺,那些富人不禁后悔前几天释放了的奴隶们,只好恩威并施,又把那些奴隶收回家中,继续为自家的生意谋利。西底迦听说了,也不置可否。

耶利米忽然再次求见。西底迦以为耶利米前来道贺,不由喜笑颜开。耶利米却说:“以色列的上帝耶和华如此说:不久前,你们回心转意,做我视为正的事,释放自己的同胞,并且在我的殿中立了约。可是你们出尔反尔,不听我的话,不给自己的同胞自由。看啊,我必使你们自由地死在战争、瘟疫和饥荒中,使你们的遭遇令天下万国惊惧。我要把他们交在想杀他们的敌人手中,他们的尸体要成为飞禽走兽的食物。我要吩咐巴比伦王回来攻占这城,将它付之一炬,我要使犹大的城邑荒无人烟。这是耶和华说的。”

西底迦目瞪口呆,却不敢奈何耶利米。耶利米再次告辞,走到耶路撒冷的便雅悯城门口,要守城官开城。那官名叫伊利雅,斜眼看耶利米,问道:“现在人们都想尽办法往城里跑,你反倒跑出城去干嘛?给巴比伦人通风报信,好成就你的预言吗?“

“我出城是要去便雅悯境内,好接收族人转卖给我的地业,不是去投奔巴比伦人。”

“现在国难当头,你居然还有心思接受什么地业。你分明是个奸细,却拿这种鬼话骗我。来人啊,把他拿下。他这个老东西咒诅自己同胞不知多少年了,正好今天犯到我手上,你们给我重重拿鞭抽他。”

耶利米刚被卫兵押走,城上忽然有守军大叫:“远处似有巴比伦大军,正向我们杀来了。”

 

164. 耶城喋血犹大亡

“耶和华说:那些日子以后,我将与以色列家立这样的约,我要把我的律法放在他们脑中,写在他们心上。我要做他们的上帝,他们要做我的子民。”  (耶31:33)

天又亮了,一抹日光照亮了深井的西壁,后半夜的寒气却仍沉在井底,无形而沉重的将耶利米压住。耶利米如披了一层淤泥做的破棉衣,紧抱双肩,浑身仍止不住发抖。每天最痛苦的时光快熬过去了,在彻骨的寒冷中,白天渐渐消失的饥饿感开始像耗子一样钻进他的肠胃啃咬,他只能眼睁睁望着井口的繁星,听城中此起彼伏的孩子们的哀哭,默默向耶和华祷告,坐等天亮。

他不记得被扔进这井底多少天了。守城官伊利雅抓住他后,把他交给了王身边的几个重臣。他们恨得咬牙切齿,好像巴比伦人是他召来的一样,命人将他鞭打一顿,然后又拿绳子把他缒进宫中这个井底,扬长而去。

耶利米靠着井壁闭上双眼,如暗室内的植物渴望阳光,等待着晨光照到身上,他知道自己顶多再撑一两天就会进入昏迷,再在昏迷中慢慢饿死,和城中大部分妇孺迟早的命运一样。饥荒,刀剑,和瘟疫,也许第一个死法最令人接受,虽然煎熬得最长。

“先生,先生,你醒醒。”

耶利米勉强睁开眼睛,抬头看去,井口现出一个人瘦俏的头影,却是一个非洲人,耶利米并不认识。

“先生,你且醒来。我是王的侍臣以伯米勒,敬佩先生因忠心做神的先知而落到如此境地。我因此向王禀报了你的遭遇,王让我来救你出来。”

那人消失了,马上又出现两只手,抱着团东西,然后又是他的脸:“先生,这里是一团破衣服和破布,我把它们扔下来,你好把它们垫在你的腋下。我再扔下来绳子,先生把绳子绕在你腋下系紧,我和几个仆人好把你拉上来。有了这些东西垫着,你就不会受伤了。”

耶利米如一块泥中的朽木被拉上来,几个禁卫兵把他抬进他们的内院,将他满头满身的淤泥洗净,又给他换上一身干净衣服。以伯米勒递给他一张面饼:“先生,城内已断粮,已经有人易子而食。宫内的蓄粮也不多了,每天能给你吃的,只有一张面饼。先生吃完,请稍事休息,再随我们进宫见王,他有事相问。”

西底迦看到耶利米,眼中惊恐的云翳后面似乎有光亮透出:“耶和华有什么话给你吗?”

“有,你要落入巴比伦王手中。”

王的眼中再次布满云翳。片刻后,王再问:“我结局如何,你不可隐瞒。”

“那些曾预言巴比伦王绝不会来这里的先知们在哪里呢?我若从实告诉你实情,你一定会杀我。我就是给你建议,你也不会听。”

“我凭永活的耶和华起誓,我决不杀你,也不把你交给要杀你的人手中。”

“以色列的上帝、万军之耶和华说:你若出城向巴比伦王投降,不但可以保住你和你全家的性命,这城也不会被烧毁,百姓也可以幸免。”

“否则呢?”

“你若拒不投降,这城必落在巴比伦人手中,被付之一炬,你也逃不掉。”

“我若投降,那些先前归顺巴比伦的叛臣们肯定会借机羞辱我。巴比伦人肯定袖手旁观。”

“不会的,只要你听从耶和华对你说的这些话,你就可以平安无事,保全性命。” 耶利米说着停顿下来,盯着西底迦,叹口气:“耶和华又指示我,如果你不肯投降,你的众儿女和众傧妃也会沦落敌人手中。”

西底迦不再问话,思考片刻后,似乎打定了主意,发出辞客令:“你不可让人知道我们谈论之事,否则必会丧命。如果有人逼着问你,你就说是前来求我保全你的性命。” 

耶利米被带回御林军的院子,并从此被拘禁在那里。

次年夏,耶路撒冷被围一年半后,城陷。巴比伦人焚城,大肆杀戮,又入宫,奸淫掳掠,却遍寻西底迦及其儿女而不见。尼布甲尼撒闻之震怒,限时命众将士找到他的踪迹。

 

165. 犹大亡国入史册

万军之耶和华说:“在这一片荒凉、人畜绝迹的地方,在它所有城邑的周围,必再有供牧人放羊的草场。” (耶33:12)

耶路撒冷沦陷了。自以色列人八百年前离开埃及,进入迦南,因着他们跪拜偶像,拒不悔改,犹大亡国了。自四百年前大卫进入耶路撒冷做王,因其做王的子孙残杀先知,滥杀无辜,犹大亡国了。

巴比伦在围城十八个月后,终于攻入耶路撒冷,大肆杀戮。城内因早已粮绝,饿桴遍地,尸臭刺鼻。数万骨瘦如柴的避难百姓涌入圣殿,如麦收后的禾桔挤满殿院,低头祈祷,企求得到耶和华的保护。杀红眼的巴比伦人破门而入,如割麦一样将拥挤在一起的百姓成片砍倒。人们死前的哀哭和惨叫却盖不过兵器刺入肉体的瘆人声响。

杀戮终于结束了,殿内一片死寂,数万的死尸叠倒狼藉,血腥之气如腥臭的鱼塘,鲜血汩汩流出殿门,一路蜿蜒流过街衢。这种惨象正如远在巴比伦的以西结先知六年前所发的预言:“耶和华说:因为你们用一切可憎的偶像和恶行玷污我的圣所,我凭我的永恒起誓,我必毫不留情地铲除你们。你们三分之一的人要死于饥荒瘟疫,三分之一的人要死于刀下,我必把其余的三分之一分散到各地各方,并拔刀追杀他们。”

西底迦王却被御林军簇拥着,带着众儿女,在城破的前夜,沿着秘密水道,逃到城外的山下。巴比伦占据着北、西、南方向,向东逃亡是唯一的选择。西底迦如惊弓之鸟,不断回头张望,恐怕敌兵出现。自从耶利米一年前给他指出要么投降要么被俘的选择后,他就开始为此次出逃做详细准备。只有最可靠的少数精兵被他选中,好防止走漏风声后造成人心恐慌。

耶利哥平原终于出现在眼前了,渡过昼夜不息的约旦河水,再往前,就可以摆脱被捉的危险了。晨曦中,西底迦狂跳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两次,透过潺潺的河水声,他仿佛听到了身后依稀的马蹄声。

利比拉城内,尼布甲尼撒王看着被押解上来的西底迦,战胜后心中的喜悦之花瞬间被满腔的怒火烧焦。他看着脚下这个自己亲手提拔的傀儡王,看着他蓬头垢面又满目惊恐的狼狈相,不由冷笑:“你们以色列人要背信弃义到几时呢?你们要几次测试巴比伦的耐心?你们以为靠着埃及就能撕毁与巴比伦的条约吗?我倒要叫你亲眼看到你亲手栽种的苦果。”

尼布甲尼撒想出了泄愤的办法:西底迦的众子被带上刑场,他们在西底迦的眼前被一一杀死,仆倒在血泊之中。西底迦心如刀割,泪如雨下,却没有等到最后那属于自己的致命一击,他最后看到的,是火红的铁钳。它们直接伸进了他的双眼。他惨叫一声,昏死过去。巴比伦士兵给他戴上铜项圈,直接押回巴比伦。在那里,他要带着余生的悔恨,直至死去。

之后,大将尼布撒拉旦奉命,回到耶路撒冷,将仍被囚禁在宫中的耶利米释放,好加款待,并善待从枯井中搭救耶利米的黑人以伯米勒。这时,耶路撒冷中的幸存者如深秋的残叶,只剩十之一二。尼布撒拉旦将城墙拆毁,夷为平地,将王宫和圣殿内所有的金银铜器掳去,运往巴比伦,约柜从此失踪至今。

尼布撒拉旦又将零星的余民编队,随军押往巴比伦。临行前,他纵火焚城,圣殿和王宫首先火起,因为建材全为上等木料,大火烧得毕拔作响,烈焰冲天。至此,耶路撒冷城外只剩一些赤贫百姓苟且偷生,尼布撒拉旦任命沙番之孙基大利督管。

耶利米随着队伍迤逦北行,途径古镇拉玛,看到原来繁华的镇子一片凄凉,遍地人骨,偶尔有妇人伏在坟上哀哭,耶利米不由想起多年前神启示他写下的预言,也失声恸哭。预言如此:“耶和华说:在拉玛有痛哭哀号的声音,是拉结在为儿女哀痛,不肯接受安慰,因为他们都死了。”

尼布撒拉旦见状,询问耶利米缘由。耶利米边哭边道出原情。尼布撒拉旦听了,慨然叹道:“你的上帝耶和华预言要降下的灾祸,现在果然应验了。这便证明你们遭灾是因为你们不听祂的话而得罪了耶和华。现在我要解除你手上的锁链释放你。你若跟我去巴比伦,我必善待你。你若不想去,整片土地都在你眼前,你想去哪里都可以。”

耶利米擦干泪眼,要求回到耶路撒冷。他的弟子巴录也要求陪伴同行。尼布撒拉旦应允,留给二人干粮和水。师徒二人,望着耶路撒冷的余烟,沿着一路的焦土,边哭边行。几日过后,终于回到耶路撒冷的遗址。

他们万万没有想到,等待他们的,并不是与同胞们一起重建家园的艰辛,而是更为悲痛的颠沛流离。